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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课是我应该听的吗 第90章 赊刀人(11)

其实陆书北真的没有想要动手, 他只是想去问个清楚,但是,眼下这么多人架着他, 扯着他,他也就只好作罢, 顺势被人拉回来,又被推着朝小区里走去。

他们都说, 明明你和盛烟前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搞得这么难看。

啧, 陆书北也很想问这个,而当他回头望向盛烟时,只见对方也正看着他,一脸的疑惑和警惕。

这时,有人及时地隔开了陆书北与盛烟,并且总算有人发现了那在大门附近窥视着的小孩,喊了一声。

“小朋友”

那位玩家想打个招呼,但他刚一开口, 这些孩子就像是警觉的兔子一样, 撒腿就跑。这样的表现真的是很反常, 片刻后众人反应过来了,一齐去追这些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帮玩家里,有一个男人个子很高, 腿也很长。当别人还在努力地以目光搜寻着那些孩子的踪迹时, 他已一骑绝尘地追了上去, 不见了人影。

“诶, 好快。”有人感叹道。

但是, 陆书北却看着这男人离去的方向,露出担忧的目光。

他知道的,追npc的时候,绝对不能跑得太快。

后来,正如陆书北所担心的那样,过了一会儿,他们在院子的某处找到了那个呆站着的玩家,以及同样呆站着的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

那男人指天发誓道:“我真的没打这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追上他以后,他就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何止是不动弹,这个小孩子站在那儿,双眼无神地望着这些玩家,手臂还无意识地有规律地摆动着,像是死机卡壳了的机器人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对此,别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陆书北却是明白的。他走上前去,默默地将那个男人拉到自己身边,又领着大家退后了好几步。

当所有人与这小孩保持了一段距离以后,他就突然又跑了起来。

“我的天,”那男人惊叹道,“这是怎么回事?陆书北,你怎么知道这么干他就会跑?”

别的人也都纷纷惊叹起来,而陆书北,他幽幽地问:

“你看过恐怖片,见过引诱着作死的主角到处跑的鬼魂吧?”

“嗯。”大家点头。

陆书北就继续说道:“你要是跑得比鬼快,那鬼要怎么给你引路?”

众人顿时无语凝噎。

卧槽,居然是这个道理吗?

在剩下的这段路里,再也没有人跑那么快了。大家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与那个孩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神奇的是,渐渐地,大家发现那男孩子每跑一段距离,似乎都会停下来等一等他们,好像是真的在有意引着他们去哪里一样。

别的人都只觉得这事情有趣,而盛烟,他跟在人群的末尾看着陆书北,眼神有些复杂。

这家伙,大概真的是鬼吧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另一边,陆书北则正专心地和别人一起跟着那孩子。那小孩和他的同伴们在荒草堆里转悠,在大树边转圈,所到之处尽是阴凉之处。终于,这孩子不兜圈子了,他迈着两条短短的而有力的腿,跑向了中间的那栋楼。

玩家们跟在他的身后,亲耳听到就在四楼那儿,这孩子的脚步声凭空消失了。

不是继续向上走,也不是进了哪户人家,而是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众人跑到四楼那里时,谁也没有看到这个小孩,只闻到了浓浓的煎中药的味道。

那味道是从左侧那户人家虚掩着的门里传来的,有些呛鼻。就在那挤在楼道里的玩家被熏得咳嗽的时候,从这户人家的屋里,传来了一个虚弱且沙哑的老头子的声音:

“她,是她回来了!我就知道,她会回来的——”

紧接着,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了:

“爸,你又在说胡话。

诶,阿莲关门去,风都要进来了!”

于是有一个中年女人走到门口。当她看见自家门口聚了这么多人以后,着实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她似乎觉得晦气,对着地上呸了一口以后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啪——”这门关得带着一种狠劲。

门外,那些站在楼道里的玩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搞得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们也兴奋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一家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谁会如此躲避,如此心虚?只有知情的人,做错了事的人才会这样。

不过,该怎么进去呢?刘槐安试着敲了几下门,结果里面根本无人回应。

等等。

突然,一阵阴冷的感觉逼近了所有的玩家们,当大家反应过来时,只见在二楼拐角处,有一个男性玩家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把菜刀,径直走了上来。

他是带着刀出门的?

还没等大家想通这个问题,下一刻,这男人拎着刀走到了门前,对着那扇并不结实的老式木门就砍了起来。

面对这个情况,众人的第一反应是阁下真是勇士,而不久后,他们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这男人像是失了魂一样,不知疲累地一直砍着,别人叫他,他也不回应,喉咙里还发出嗬嗬的声响。

典型的中了邪的表现。

终于,外面的玩家们反应过来了,叫着他的名字,纷纷出手去抱着他的腰,拦着他,抢他的刀。

而屋里的人也扛不住了。就在玩家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这人拉开一点后,这扇门被那女人打开了。

她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地对着外面的这些玩家们说:

“进来吧。

我公公喊你们进来。”

她刚说完这话,那拿着菜刀的男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屋里的中药的气味更重,而且,这其中还混杂着另一种腐朽的难闻的味道。有的玩家想起了什么,知道那是垂死的人的身上的味道。

是的,就在那客厅的一隅,在那已然破破烂烂的布沙发上,躺着一个干瘦的,徒劳地睁着浑浊的眼睛的老人。

此刻,三十几位玩家一下子走进这客厅里,围在这儿,着实是拥挤了一些。那老人用力地测过头来看了看这些外来者们,笑着,说:

“好多人啊,是,是来接我走的吗?”

民间有一个说法,那就是人临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有亲人,也有一些陌生的人——这些人,据说都是一些冤亲债主。

不过,这时显然还没有到老人去世的时候。他那胡子拉碴的儿子从厨房里掀开门帘走出来,骂了一句,说你又在胡说八道,然后他瞥了这些玩家一眼:“你们也看到了,我爸病着呢,你们陪他聊几句就赶紧走。”

说罢,这男人回到厨房里,继续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很好,现在就是问话的好时候。陆书北看到刘槐安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干巴巴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阿伯,请问,几十年前平谷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一般来说,当事人总是要犹豫一下的,但这老人也许是被一种名叫良心的东西折磨了太久,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以后,便陷入到回忆中:

“那年啊,那年我们把她埋进了土里。”

这个她,指的就是那个哭泣的女人。老人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村里人都在传,说那个女人在家里种菜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用金子做成的小乌龟,这乌龟的肚子上还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真是一个吉兆。

起初大家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还只是羡慕或者嫉妒而已,而到了后来,风向慢慢变了。

有人说,那是先祖留下的用来镇住村子风水的东西,应该让这女人把东西交给族长,由族长把乌龟埋回去。

可惜的是,当族长领着一帮人上门去要东西的时候,女人却说东西不见了,无论别人怎么逼问,她一口咬定,东西就是丢了,不见了。

那一天,这位还很年轻的阿伯在别人的鼓动下,脑子一热地跟着上了,去拿铁锨敲这个女人的脑袋。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喊道:

“死人了,啊,死人啦——”

这下他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到底跟着干了什么。

那晚,在族长的见证下,他们欺骗自己,说这是为了宗族的利益而做出的事情,而且,那女人的丈夫一声不吭,什么话都没说,更没有找他们的事情,这让他们更加心安理得了。

“我们都以为埋了她就没事了,但是我们错了。”老人说。

“从那以后,她的冤魂就开始在村子里游荡?”有人忍不住问道。

于是老人摇摇头,说事情比这个还要诡异。

不知从何时起,村里出现了很多原本早已死去的人。比如说阿伯的邻居小罗,某一天,小罗下地去干活时,看见自己那死去多年的父亲正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张着嘴,对他比划着什么。

父亲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小罗揉了揉眼睛之后,父亲就不见了,那田埂上,空空荡荡。

如果说这样的事情只发生一次两次的话,那还可以说是幻觉,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自己死去的亲人,恐慌不安的情绪在村子里蔓延开来。

某天晚上,阿伯家里会看事的老人把他叫到跟前来,严肃地告诉他,这个村子怕是要出大事了,劝他快一点跑,不要留恋家当,能跑就跑,越快越好。

所以,在很久之前这位老人就已携家带口地跑了。原本他也想把那位长辈带上的,但是长辈说他老了,留恋故土,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吧。

“咳,咳咳——”说着说着,老人又咳嗽起来,听上去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这样,您先喝药。”刘槐安连忙站起来。

别的玩家也都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了,有的去找水,有的去厨房里叫人。而这时,一个姑娘“呀”了一声。

——因为她一转身,看见在那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两张黑白遗照。照片里的那两个人,赫然就是玩家们见过的那对夫妇!

这时,老人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那是我儿子儿媳,前年出车祸死了。不过我啊,总觉得他们还在身边一样。”

老天的,那不是错觉啊,他们就在这里。

玩家们慌了,他们没有想到,先前和他们说话的,给他们开门的竟会是鬼。这下,没人敢去厨房了,谁也不敢去见那个儿子了,而就在这时候,独自呆在客厅里的老人又叫了起来。

众人回身去望,只见老人正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老大。

见他这样,刘槐安下意识地要冲过去帮忙,但是,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是陆书北拉住了他,陆书北垂眸看着那位老人,目光中有几分怜悯亦有几分冷然:“我猜她一直跟着我们,而她想要做什么,你应该能猜到。”

复仇,这就是鬼魂所迫切地要做的事。

既然如此,既然眼前之人并非无辜之人,那么还是不必去干涉这样的因果报应。

是残忍了一些,可也理所应当。

不过,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他有些不满地看了陆书北一下,接着就冲过去,帮着掰开老人的手腕。

那么,结果是什么呢?

结果是他自己突然直起身来,举着手掐他自己的脖子。

看来,那女鬼果然不喜欢别人打扰她。

这时,陆书北不再旁观了,话说那个玩家也算是好心,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他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的这些同伴们,问道:

“那个,你们谁会壁咚啊?要一把抓住两只手腕向上举,双眼微红,声音喑哑那种。”

等等。

一直不说话的盛烟忍不住了。

抓住手腕他还能理解,这是让人去控制那个男人。

但是后面这几个要求,那是什么鬼才能提出来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