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完澡出来时，方泞已经褪去了脸上的潮热。
手机趴在床上奄奄一息，挣扎着做最后的震动。
方泞细细擦着头发，坐在床边犹豫片刻，待手机停止震动后，将手机翻过来。
十几个未接电话跃然屏幕之上。
已经快没电了。
大部分是方父，还有周毓的。
外面传来了拍门声。
周毓在外面大大咧咧地喊着：“方泞你在里面淹死啦！”
周毓在外面跟警察还有海滩负责人交流了一阵便回了咖啡厅。
收银台的服务员小姐姐没说太明白，只说方泞带着一起救人的小帅哥去休息室。
各种想法在周毓脑子里涌现。
一见钟情？
情难自已？
干柴烈火？
一触即发？
周毓看得出小帅哥对方泞是热情似火。
但以周毓对这个方泞多年老友的了解，‘矜持’这个词仿佛是专门为方泞创造出来的。
光是想一想冰山美人饥渴且主动，都让人觉得是一种亵渎。
但是，可是。
万一进去撞见了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艳情画面，岂不是打扰了好友的好事。
周毓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守在员工休息室门口，防止他人进入，帮好友把关。
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刺眼金光落在银色沙滩上，卷起了一阵阵热浪。
游客们纷纷上岸，寻找休息觅食的地方。
已经到了午餐休息的时间。
后厨忙碌，服务员小姐姐在咖啡厅穿梭，不断催促周毓过来帮忙。
周毓在靠在员工休息室门口的墙壁上，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他从附近餐桌上抽了张纸巾，细细地擦拭。
员工休息室内刚刚还有轻微响动，此时却悄无声息。
终于员工休息室门开了，封允辙洗完澡一脸清爽地走出来。
那独特的青柠沐浴露味飘进了周毓的鼻子里。
果然……
已经勾搭上了……
还上垒成功……
那到底谁上谁下……
算了，这不是重点……
周毓心里泪奔。
说好的冰山美人终于还是低挡不住炎炎夏日的情热。
方泞你终于长大了，爸爸好感动。
封允辙看着周毓脸上表情五颜六色切换得精彩，有些迷惑又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又总感觉哪里尴尬。
过了几秒。
封允辙顿了顿，认真说道：“泞哥他还在里面。”
周毓表面严肃道：“嗯。”
他瞬间又陷入了沉思，看着封允辙一脸清爽的模样。
莫不是方泞在下面？
终于明白在下面的好处了？
等等。
这件衣服并不是小帅哥刚刚传进来的那一件。
周毓拿出手机，熟练地问候了几句。
没有回应，干脆打了过去。
依然没有回应。
难道是太激烈晕过去了？
周毓横眉瞪了封允辙一眼快步走进休息室去，只留下封允辙无辜站在原地。
就，借一下浴室……
老板居然这么生气……
是不是哪做错了……
封允辙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来了。”方泞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下午还要去疗养院，他找了一件款式差不多的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
休息室门打开。
“这是……”周毓小心翼翼伸头往里面先瞧了一眼。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乱，还有不可描述的味道。
可是方泞衣服凌乱，又刚刚洗过澡。
这一副‘事后’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多想。
方泞毫不在意，只是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对着镜子，手指灵活地系起了皮带，又整了整白衬衣的边角。
放的时间不长，但衬衣上已有明显的折痕。
这不符合他整洁的风格。
但是这里并没有熨斗，也没有佣人帮忙。
只能将就一下。
他仔仔细细抚平皱痕。
从镜子看到方泞这才注意到，周毓站在门口并不进入，还一脸神秘，鬼鬼祟祟，眼神四处乱飘。
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周毓，此时有些反常。
方泞：“你别看了，这里没有小帅哥。”
周毓却没看她，走到方泞身旁，又细细看了看床。
整整齐齐。
跟没动过一样。
难道初体验就选在了刺激的地方？
“哈哈，没事，”周毓拔高了语调，他眼睛一转，上下打量方泞，最后眼睛落在那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地方。
话题忽转说道：“方泞你要不要试一下我专用的玉露膏？”
方泞一脸疑问。
玉露膏是什么？
新款护肤品？
周毓看着他的表情：“就是那个玉露膏，保养小雏菊的，中医馆那边自制的，在我们柔弱小0里很受欢迎。”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方泞动作停滞，转头看向周毓，槽点太多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眼前的周毓一米七八的身高，皮肤黝黑浑身肌肉，名副其实壮‘0’。方泞上大学这几年周毓一直在岛城，听说交过几个男朋友。
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到了什么程度方泞并不想深入了解，朋友开心就好。
至于保养小雏菊是什么鬼。
方泞深深蹙眉。
“怎么，体验不好？”周毓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安全措施记得做到位。”
方泞终于明白周毓在说什么，嫌恶地蹙起了眉心。
“你别想歪了，”方泞淡淡道，“只不过让他进来洗澡换衣服。”
“终于啊……”周毓眼底流出失望情绪，他本来浮想联翩，以为方泞从此要加入他们的0行列。
“对，就是这样。”方泞补充道，“我借了一件旧衣服给他，洗澡还是在隔壁的休息室。”
“行行行，我知道了。”周毓连声回应来缓解尴尬气氛。
方泞把最后一件衣服折好放入衣柜里，把已经没电的手机塞进裤口袋里。
不由分说拉着周毓出了专用休息室。
最后郑重地锁好门。
咖啡厅里热闹非凡。
饭菜香味已经取代了咖啡奶茶的味道。
门口的柜机被开到十六度，配合老吊扇，艰难地散发出阵阵冷风。
收益的服务员小姐姐焦头烂额地按着计算器，‘滴滴滴’的声音格外刺耳。
游客们有的在等着点菜，有些在等餐，还有在门口结账等座的。
催促声连连。
周毓刚刚踏进咖啡厅便被叫住。
“老板，你可出来了。”厨房小哥把两个餐盘塞给方泞旁边的周毓，上面帖着纸条，写着桌号。
“哎……怎么让老板做事……”周毓还来不及抗议。
只听到小哥的大嗓门。
“忙死了，又要做菜还要送餐，老板你给后厨按个空调行吗？大师傅都要中暑了！要不再多请几个小时工读生。”
周毓若有所思，工读生倒是可以考虑。
转头寻找方泞想给个意见。
只得到方泞一个敷衍的微笑：“老板加油。”
方泞说完便在咖啡厅扫视一圈，目光落到了他的专用位置上。
猝不及防，又掉了深蓝的海里，那溺死人的温柔蓝色，正注视着他。
方泞愣了愣，迅速移开目光，咖啡厅里已无空座。
而封允辙还在原位上等他。
从休息室离开后。
封允辙自然没舍得离开，他回到了最开始的座位上，同伴也紧跟过来。
“小辙，你要在这里玩多久，你妈在催了。”
“我会过去的。”
“不早点过去做准备会来不及……”
……
方泞走到座位前，不动声色地坐下。
只听到只言片语，他也没在意这稀松平常的对话。
封允辙露出笑容，安静地喝了口水。
同伴悻怏怏地闭了嘴。
方泞指着桌上的玻璃板之下的菜单。
“想吃什么随意。”
那纸上只有部分简餐，周毓只有在晚餐的时候才会把正式菜单拿出来。
沙拉虾仁。
土豆泥饼。
黑胡椒意面。
奶油南瓜汤。
西冷牛排。（划掉）写着缺货。
后面全是一排排饮品和酒水。
封允辙无所谓，对于食物没多大兴趣，目光死死地黏在方泞脸上。
过于热烈和直白，看得方泞有些不好意思。
他弯腰找到手机充电线，想给屏幕已经漆黑一片的手机续命。
而同伴正巧坐在菜单一边，看完菜单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嫌弃。
“就这些啊？还不如回去吃……”同伴小声抱怨道，“……请了五星大厨……”
封允辙对抱怨充耳不闻。
方泞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在他眼里都是那么优美，他还在回味刚刚休息室里的画面。
方泞一弯腰，领口微敞，第一粒扣子并没有扣上，第二粒也在匆忙之间只入了一半扣眼，动作一大直接划开。露出大片胸口皮肤。
雪白的皮肤上一点点粉，撩拨着封允辙的心，仿佛在勾引着他。
方泞伸长手终于在桌角墙壁的插线孔里扯出了充电线，心满意足地给手机插上电源。
看着手机屏幕一格格绿色往上冒，方泞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扯了车领口。
原本若隐若现的锁骨，露出了真身，被热水冲洗后泛着瓷色的莹润感。
旁边的游客也看到了春色，有人悄悄伸长了脖子，露出有些下流的目光。
“泞哥。”封允辙的声音低沉而清澈。
方泞默默地看了封允辙一眼，蓝眼睛仿佛有魔法，会让人溺水，方泞不敢多看，目光稍稍下移，□□的鼻梁和薄唇，显得封允辙整个轮廓有些硬朗。
方泞感叹，不愧是混血儿。
“这里。”封允辙指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
方泞眼神疑惑看着封允辙的胸口。
旧衬衣非常合身，扣子也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褶皱被抚平，一切都整整齐齐。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不愧是周毓添置的最新款快充，不消一分钟的时间就充上了5。
方泞随手滑了一下屏幕，手机又‘活’了过来，欢快地发出了开机音效。
封允辙又比划了几个动作。
见方泞心不在焉，只好微微站起身，礼貌地对着方泞微笑。
“干嘛……”
方泞迎上这双蓝眼睛，一脸茫然。
封允辙不动声色伸出手将他衣服上面那两粒扣子扣上。
方泞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目光，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
身体往后微微一缩。
封允辙早已将扣子扣好，又坐下，支着下巴一脸灿烂的看着方泞。
旁边偷窥的游客悻怏怏地收回目光。
封允辙的同伴还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桌上的食谱。
面色凝重。
“小辙，这里太简陋了，不如我们回去吧。”同伴声音不大，刚巧被端着盘子走过来的周毓听到。
“哎呀，小帅哥我们哪里简陋了，这片海滩就属我们家口味最好，干净又卫生，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简餐是简餐，干净卫生这倒是大实话。
咖啡厅从爷爷辈开始就没有出过食品安全事故。
当周毓这一辈当然也不能马虎，周毓拒绝了工厂流水线的低成本料理包，坚持每天采购新鲜食材。
厨师也是请的大城市退休厨师，再配置一个帮厨。
成本当然也蹭蹭地往上涨。
最后只能简化菜单，比如这个牛排，就在上个月下架了，理由是成本上升，又不好直接涨价。
可以用便宜的合成肉替代。
但是口味差，被周毓直接否定了。
“但是当然比不上什么米其林啦。”周毓阴阳怪气道，“喜欢什么随便点，餐券都可以，但只能点两样，软饮可以点但酒水除外。”
同伴瞬间闭了嘴，讷讷看向封允辙。
“我要沙拉虾和意面。”封允辙礼貌点点头，又加了一杯小青柠汽水。
同伴也象征性点了同样的款。
“你不吃吗？”封允辙见方泞还在摆弄手机。
“嗨呀，小帅哥别关心他了，”周毓一眼就看穿了封允辙，“他只吃沙拉，还有冰淇淋。”
方泞眉头一皱，瞪了周毓一眼。
“沙拉，不要冰淇淋，加杯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