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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潋滟 第一章 心之所念

“凝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异性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童云鼓起莫大的勇气问出很早以前就想知道的事。

“什么障碍?”萧凝晨没有看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眼睛依然不离书本。

“拜托,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就快点满足我的小小好奇心吧,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我就会毫无异议的相信你,怎么样?”

“看着我的眼睛,不是!”

虽然隔着那层泛着微蓝的镜片,童云依然可以感觉到萧凝晨眼睛里流露出的严肃与无奈,她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就是一直以来她不明白萧凝晨的地方。

“那为什么你从来表现出来的都不是那样呢?叶枫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他可是学校的白马王子,而且我个人认为他很适合你,更何况他对你是认真的,怎么就不考虑一下?”

“小姐,好奇害死猫,你以为你有九条命吗?”凝晨调侃道。

“少跟我打哈哈,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总觉得你心里有事却不告诉我。好吧,就让我为好朋友的事郁闷至死吧。”

“死丫头,哪有那么严重,就会危言耸听。”凝晨笑着骂道。

“谁让你那么令人费解呢?看,白马王子驾到!”她的眼睛瞟到门口,语气里有着明显看好戏的成分。

说曹操,曹操到。抬眼望去,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男生走了过来,简单的T恤、牛仔裤,却把他挺拔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完美,童云说的没错,他是白马王子。

如果不是很了解童云是那种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她还真会以为叶枫的到来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否则的话,偌大一个学校,想要偶遇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哪有人到图书馆来谈情说爱。

“真巧,你们也在。”叶枫看到她们,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却依然很有风度地和她们打着招呼。

“是啊,真巧!”凝晨微笑着说。

“大帅哥,你也这么好兴致来看书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童云说完还不忘瞥一眼凝晨,同一时刻,凝晨却回瞪了她一眼,而叶枫略显尴尬的微微笑着。

凝晨的读书时光宣告结束了,她受不了童云频频探究的目光,也消受不起叶枫示好的眼神和语气,但是她不生谁的气,都是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只可惜......

凝晨悄悄起身,习惯性的走到“人物传记”的书架,说实话,她对文献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永远只有那一本。

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每当离他越近,凝晨都会越来越紧张,她努力平稳呼吸,只是越来越多的心痛一直在提醒着她,指尖轻触着书的边缘,她像抚摸着爱人一样轻轻的爱抚着,她知道,她不该再这样下去,她不该再走到这里来,她该远远的躲开这里,而不是日思夜想的希望呆在他的身边,哪怕这一切都只是关于他的描述,关于他的记载,哪怕这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只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轻抚着他的眉宇,他坚挺的鼻梁,他坚毅的薄唇,还有刚强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脸庞,这些都是她所熟悉更深深为之着迷的。这就是他吗?我所爱着的那个虚幻的男子?真的就是他吗?凝晨叹息,难道我这一生都走不出你无形的禁锢?或者是我自己早已禁锢了自己,并且是心甘情愿为你而禁?

“霍去病(公元前140--前117年),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人,是大将军卫青的外甥。他的母亲卫少儿是汉武帝姐姐平阳公主家里的……”

即使是闭上眼睛,凝晨都可以背出这些关于他的种种记载,霍去病,这个伟岸的大丈夫,却是让她魂牵梦萦的罪魁祸首。

是的,萧凝晨,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居然会恋上一个两千多年前早已作古的人物。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冲动的女孩,不是感情用事的傀儡,但是她却恋上了一个古人。

她还记得那是在六年前,她才十四岁,无意间闯进舅舅的书房,原本要看漫画书的她居然鬼使神差地走向大部头的书架,好死不死地拿了一本人物传记,翻开之后便再也合不上,后来她才知道,翻开书的同时,她也悄悄地打开了自己的心,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一些事是早已注定的吗?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拿的是别人的传记,会不会也就此深陷,可是没有如果,她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她不信命运的安排,但是六年过去了,她当初以为的一时迷恋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她试图改变这些,结果却让自己更加疲惫。

她知道,每次梦醒后的心痛与忧伤,每一次触到这些书时的激动与不安,只有一个原因,就只有这一个原因。

所以,她释然了,在无奈与心痛中释然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喜欢看人物传记?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文艺作品。”

凝晨把书抱在怀里,转身面对叶枫。她不讨厌他,只是也无法喜欢,于是她用一贯礼貌却疏离的语气说:“我跟其她女孩一样,喜欢抒情作品多一些,至于传记偶尔会翻一翻,并没有太大兴趣。”

叶枫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眼睛里含着泪光与无限的哀伤,谜一样的女孩,“凝晨,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凝晨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

童云走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看到的是凝晨一脸的平静和叶枫一脸的懊恼神情。

“该走了,凝晨!”

◎◎◎◎◎◎◎◎

凝晨揉揉眼睛,确定自己还在房间,这是自己的屋子没错,当初不愿意住在宿舍,坚持要搬出来自己住,就是想要找回一些安静和恬淡,她不是拒人与千里的人,只是,她太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来容纳那颗已经承载太多太多的心。可是,近来相似的梦境越来越频繁,尽管一觉醒来便想不起梦的内容,但是那种忧伤,那种心痛却是骗不了人的,这种情绪让她很是纠结,甚至有些恍惚。

“凝晨,你测验又是最高分,怎么考的?像你这么热爱医学的还真不多见。”

热爱吗?

童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告诉她学医只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男人,只是因为知道他在二十四岁那年便因病逝世,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医科专业,她会怎么想,她仿佛可以看见童云用一种研究怪物的目光研究着她。

“喂,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啊?”

“没有。”凝晨淡淡一笑。

“该不会是叶枫那家伙盯人盯得紧,让你烦心了?”

“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再瞎猜了,就是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才会这样。”对于叶枫时不时地偶遇,确实令凝晨有些无奈,甚至困扰,但是她不愿意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她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童云疑惑地打量着她,片刻后轻声说:“如果不喜欢叶枫,还是找个时间和他谈谈,这种事情不宜拖得太久。”

“好。”凝晨笑了,是该谈谈了。

[浅吟阁]

凝晨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小小的咖啡店面积不大,却非常清静雅致,一直以来都是她和童云的最爱,但是今天她要等的却是叶枫,之所以选在靠窗的位置,是因为桌上那一束紫色的郁金香,一进门就看到了,无望的爱,就像她对他的爱一样,多么贴切的写照。

“等很久了吗?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才会让你等了这么久。”迟到的叶枫抱歉地笑着落座在她对面。

“没有,是我来得早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尽管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我宁愿我的感觉是错的。”叶枫看着对面的凝晨,又望了望桌上的郁金香,眼神掩藏不住的黯淡。

“叶枫,我很抱歉,其实来之前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但现在看来,我什么都不用说,你明白,是不是?”

叶枫点点头,叹了口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据我所知,你身边没有其他男生,我不知道你是在搪塞我,还是……”

凝晨无言以对。

“凝晨,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认真过,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试着来了解我,接受我,可以吗?”他真诚的眸子望着她同样清澈的眼睛,满含期待。

凝晨看着他,微微低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短短三个字让叶枫颓然地垮下肩膀,两人沉默着。

她不敢抬头看他,知道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她是该给他一个答案,从何说起呢?

“凝晨,看到你为难我很心疼,但是我有权力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淘汰,我无意为难你,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有心事,而且是连童云都不知道的心事,对吗?你在为难你自己,我只是很想知道,藏在你心里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第一次被人说中心事,原来是这种感觉。不过令凝晨感到意外的是猜中心事的人居然是叶枫,这样的立场不免让人唏嘘。她不得不佩服叶枫的细心,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她抬头看着叶枫,他的眼睛里有着真诚,有着信任,还有很多她不愿去探究的情感。突然间,她好想把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而叶枫,她不确定的看着他,后者却用更加肯定的眼神鼓励着她。

“叶枫,你不会相信的。”她的语调不再平静。

“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会相信,说实话,我没有那么伟大,当你要跟我说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我的心在疼,但是我更不愿意看你在自己的囚笼中挣扎,那样的话,我会更痛苦,你明白吗?”

凝晨皱着眉头,紧咬着下唇,没有人能够明白此时此刻她的心有多乱,那么荒唐的感情,怎样启齿?

“我喜欢的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说下去!”他愣了一下,依然鼓励她。

“你知道霍去病吗?”

凝晨在叶枫的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吓到他了,她在别人的眼中会成为不知所云的疯子吗?但是她已经在乎不了那么多了,这段感情真真实实的存在着,时刻困扰着她,她从不奢求别人能够理解她,从不奢求。

“说下去!”叶枫异常平静的声音让凝晨觉得茫然。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会相信,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故事。”

凝晨感激地看着他,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倾吐自己的心声。

“六年前我看到关于霍去病的史实记载,看到那些描述他驰骋沙场时的飒爽英姿,就无法遏制的迷恋上他,所以看到他年仅二十四岁就因病而逝时,心里很痛很痛。”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对一个英雄的莫名崇拜,这种迷恋不会持续很久,但是我错了,六年过去了,我的这种迷恋越来越深,你知道吗?我现在几乎天天做梦,梦醒之后就会被痛楚和忧伤所笼罩,我每天醒来的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在哪儿,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快要消失了,那种感觉很可怕,你不会明白的。”

“你选择读医科,也是因为他?”

凝晨无言的点头,“我知道这很荒唐,所以我尝试过要忘却,但是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不由自己控制,你一定会觉得我现在处于一种病态的心理,对吗?但是,我没有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他。”

叶枫看着她眼中因为说爱而闪现的神采,很久很久,他的声音才飘进凝晨的耳朵里。

“我带你见一个人。”